Sunday, November 24, 2013

舍不得 SR

收拾行李是件很容易的事,收拾心情比较难。
有多难?很难。

每个即将离开的人,在搭飞机的前一晚,都在做什么?
问之欣,她回答不出来,我知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今天一整天都很充实。空气中漂浮着绿色的、温暖的自由…

自然醒来后去 'trekking',绕着湖走一圈,看到黄色的鲁冰花和白色的、著名的 Manuka 花,那儿有座小沙丘,我们可以坐在滑板或纸皮从沙丘的陡坡滑下来。晚餐,吃前几天出海钓到的 red snapper 和台式家常便饭,在饭桌上与梁家家常便话。然后,和之欣去图书馆还书,逛街买东西,回家看动物 documentary,广告时转台… 接着,看电影 Pride and Prejudice,我老早前就想看这部电影,维多利亚年代的黑色幽默,女主角很美,我走来走去压 macadamia 来吃… 这是从外面 Macadamia 树摘下来的果,晒干、剥开外面一层壳、烘熟、再用一种剝壳的工具压破里面一层壳,我很喜欢吃。当躺在床上时已经午夜,不累,当然不睡… 在床上滚来滚去,传信息、通电话… 似乎在寻找某种救赎。

这个晚上和其他无数个晚上一样的度过,只是我把镜头放大,放慢,这样每分钟、每个画面就可以看得详细些,试着轻描淡写,却刻意的留下些什么。

又翰说他的最后一晚在喝红酒,什么都不做。
Swan 说她很难过,直冲上飞机什么都不想。
Yuri 说她比跳 Bungy 还要怕。
他说、她说…

我有什么好说呢?我都还没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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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

我又开始放空,稀释感觉… 学名是 “舍不得SR”,我取的。

(写于• 最后一晚 + 飞机上)

Monday, November 18, 2013

旅游杂记

几个月后,我终于回到了城市… 看到高楼大厦,竟有点惶恐。
我住进奥克兰东区,华人居多的地方,暂住在朋友的家 — 梁家。梁先生退休前是台湾医生,梁妈妈是医院社工,两位女儿叫若晴和之欣,一家人移民到这里已经超过 10年,接下来,我在这里做个安分的小客人。

在这段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过得充实,体验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没有风的晴天,我和梁先生和之欣扬帆出海钓鱼去。以放长线钓大雨的方式捕鱼,和以钓竿愿者上钓的方式钓鱼… 晒了足足 8个小时的太阳后,收获还算不错,有几条 yellow tail 和及格的 red snapper,所谓及格就是 snapper 鱼的大小要超过 27cm ,和一人只能抓 9条。接下来的几顿晚餐,我们吃生鱼片和新鲜煎鱼肉,而我的农夫手也变成了渔夫手。



可爱的之欣是我的小朋友,当她去城中的奥克兰大学时,我也跟着她出城,与她两位朋友一起共车,一个人一趟 3块半。现在是年终考试期,自由的大学生们脸上都挂着不自由的表情,手上拿着厚厚一叠书,在图书馆和 faculty 之间穿梭… 是我怀念大学的日子呢!可惜我已经老大。于是参观大学后,老大的我就到隔壁最热闹的 Queen street 逛街吃冰淇淋,我已经约好 Keiko 一起买纪念品了… 哈哈… 回程时,之欣和同学们去唱 karaoke,我跟着她另一位朋友 Josh 共车回家,一路是这年轻人的叽里呱啦。他主修法律系,副修犯罪心理学,爸爸是新加坡人,妈妈是香港人,几个兄弟分隔在新加坡和纽西兰,18 岁时当了两年兵,所以到现在还没毕业… 这种这么复杂的国际关系,在纽西兰是一点都不稀奇的… 台湾、中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等的移民潮,不小心造就新一代年轻人的世界观,朝气蓬勃,什么东西都有可能

趁着这段时间,我分别与几位朋友聚一聚,吃顿饭,顺便逛一逛奥克兰周围… 新加坡的阿德,马来西亚的 VK 和我之前在基督城的 host — Robert,会是一直保持联络的朋友… 他们都分别带我去了某一些超有趣的地方… 奥克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正要游玩,是怎么也游不完,其实啊是每个地方都是这样。景点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最重要,与人之间的互动,更能让旅程升华。

有时,我宁愿什么都不做,在梁家和梁家人看戏或聊天。和慈祥的梁妈妈聊天是愉快的,听她说她丈夫、她娘家婆家、她大小女儿和周遭纽西兰的琐碎事等等…我也跟之欣谈天,谈她的想法和憧憬,她的姐姐若晴跑到英国打工度假去了,现在人在秘鲁爬山。从梁妈妈和女儿们之间的互动,让我想到我远在槟城的家人,回家,我得乖乖的学着做一位温柔贴心的女儿。在刚过的星期六,我也帮梁妈妈在跳蚤市场卖教会小孩做的小玩具,接下来的星期二,会跟着他们和妇女团庆组爬山,没有刻意安排,日子却也充实。梁家是虔诚的基督徒,在饭前都会向主祷告,梁妈妈不愧是台湾人,华文造诣之深,每次祷告都“出口成章”,让我讶异不已… 然后在我饱到不行后,和之欣到这地区散步,不过几十分钟的脚程,就会看见海和海边一栋比一栋豪华的别墅,一撮比一撮娇艳的玫瑰花…

春天日常夜短,早上 6点就天光,晚上 9点才天暗,虽然没有冬天的冷,但也要盖上厚厚的被… 把窗帘拉开,明天的晨光或小鸟的鸣叫,都会教我自然的醒过来。

现在,已是深夜,躺在舒服的床上,我还不想睡…

这么惬意的生活,要过得… 慢些,再慢些。

Wednesday, November 13, 2013

Spontaneous 游记

“你好吗?How're you?  How's going?”,是场面话,开场白,问的人随意问,答的人随意答,然后匆匆离开或进入正题。不是这样的,当人问我:你好吗?,我会认真回答:很好、还好、不大好,分类,虽然一天同时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晴天,太阳高照,道路两旁都是白色和黄色小野花,开着车,开着窗,迎面来的风带着浓浓的花香… 我咪咪笑,是沿路的花香呢…

这几天,我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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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新朋友 Dora 的介绍,我们开车到隔壁村的 Ngawha hot Springs 去。露天,木头,没有冲凉房,设施之简陋,我们称它为原始大自然温泉。入门票才$4,有17 个 hot spring,每个池约有 Queen bed 的大小,池与池之间只有约 5步的距离,温度却不一样( 32度-50度+),疗效也不一样,池中会冒出一串串的水泡和冒着烟,有三个水池是白色的水和冰冷的,“卜卜卜…” 好像可口可乐在冒泡,而所谓珍贵的黑色的火山泥就随便的 “长” 在其中一个水池边,还是热的。

黄麟可兴奋了,从这个池跳到那个池,冷热交替,听说对身体新陈代谢有帮助,又指使萧佳在他背上涂抹火山泥,风干后跳进热池再跳去冷池… 我玩了一会儿,就泡在温度 40度左右的黑池,好舒服,我不想移动了,可怜的萧佳!哈哈…



“咦,有中国人哦!” (是我们接下来新朋友的声音)
这天,在人烟稀少的毛利人村庄,奇迹的有这么多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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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们去 Puketi Forest 参拜纽西兰的 native 树 — Kauri Tree,高耸粗壮的树,不是最老最肥最高,已有足够神秘色彩,站在它们旁边,我们都是侏儒。最年老的一棵树在北部的森林,听说已经 1500岁,应该修成灵了… ”

(我们后面是相对比较年轻的树)

泡温泉的新新朋友姓路,名天,东北人,一起泡完澡后,热情的招呼我们到他宿舍吃晚餐 。他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小村庄。我们跟着他的车子开到一片宽阔的场地,他下车打开篱笆锁链,上车,继续把车开到里面去,没有路灯,只有满天星空。这是一座木头工厂,Kauri 木头厂。还在生的 Kauri Tree 已列为保护植物,在这工厂的是已经成为化石的树木 — 乌木。树木在上千年到上万年前由于某些原因如地震、水灾、土崩等等自然灾害,埋如古河床,在缺氧和高压的情况下,树木完整保存。工作人员用特殊卡车,仪器,工具把在地底的树木挖出来,他们必须小心不被地温烫伤。挖出来的树木锯成树桐,还湿的,运到工厂,放在空地上晒或风干两年,才能造成家居、装饰等等木具。
详细资料

我们拿着手电筒,照向躺在地上的木头(们),听着路天的讲解,嘴巴合不拢。我指向锯到一半停工的木头,问道:这大概多大年纪?他答:不大确定。我又问:刚才我们在吃“出前一丁”汤汁滴到满桌子的那张桌子呢?他答:不大确定,3万或5万年吧…

现在,我的行李箱里躺着一块巴掌大的,不知道是 3万或5万岁的碎木。
让我有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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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西兰有种小生物叫 Glowworm (小真菌蚋),这小生物的幼虫,长30-40毫米,尾部会发光,多生长在山洞里,盘丝、发光吸引比它更小的食物。

我提早离开 Keri Keri,Roger 的蔬果园,和萧佳、黄麟一起结伴游玩,要去的就是在 Whangarei 郊外的 Abbey Cave,听说岩壁上有上千只 glowworm。于是,我穿上我万能的塑胶鞋,一套准备丢掉的衣服裤子,攀岩涉水去… 在洞口就遇到麻烦,岩石有点高,跳不下去,低头往里面看,乌漆麻黑。恑高的黄麟站在石头上研究了许久,让我和萧佳笑了许久… 

(在山洞较低处)

山洞很原始,很年轻,不大,不难爬… 才不到几分钟,眼前有一小点的绿光,我们马上关上手电筒,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然后,我们昂头往上看… 哇哇哇… 一点点点点点…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一整条绿色的银河系在上头发光!

我们的嘴巴又再次合不拢了。

Monday, November 11, 2013

菜园换宿

试过牧场,城市的换宿,这次我选择菜园或者说农场换宿。安排好一切后,我收拾行李,往北边的方向去,去我另一个未知。8个小时的车程,我来到一个与冬天对比强烈的地方,阳光、海滩、菜园、红酒庄、橘子树和夏威夷果的地方… 下了巴士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气,等着我的 host 来接我回 '家'。

我的 Host 是德国人名叫 Roger,有点严,做人很有原则,已经在这里定居 30年,他有一大片菜园,他的前妻也有一片菜园就在他隔壁,由一排树隔离,他们共有的两个小孩跟前妻一起住,前妻已经嫁人;他也已经娶妻,与现任妻子前任的丈夫生下的两个小孩一起住… 4个大人,竟有4段婚姻,几个孩子… 不过,这是题外话。

Roger 的菜园很有规划,以树隔离为几个部份,种有西瓜、毛利瓜(courgette)、斐济果(Feijoa)、草莓、甜椒、番茄、马铃薯、夏威夷果(macadamia nut)… 左邻右舍都是菜农,种有橘子树、Kamo Kamo、奇异果等等… 这么大的蔬果园,这么多的蔬菜水果,如果是补习,这是速成班。

屋子就在菜园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在这里我认识其他三位和我一样的换宿者,来自中国四川的年轻夫妇和一位美国的小女孩(她较早离开),我们一起工作,煮菜和游玩。我们必须在一天工作 4个小时,以换来免费的住宿和一天三餐,还有 free Wi-Fi。工作并不难,4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然后计划接下来的半天去哪玩,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这才像我想像中的 Facebook 的游戏 - FarmTown嘛。)

第一项任务是摘 courgette,只要颜色转黑就是已经成熟,先轻轻折断,然后转,放进桶里。大 courgette 卖到奥克兰去,小 courgette 卖到本地菜市场去。

(现在是 courgette 季节,每天都要摘一轮,收获丰富)

第二项任务是替草莓除去野草与枯叶,让新叶多点空间生长,顺便吃草莓。一格一格里一列一列的草莓,拔都拔不完,蹲在脚会酸,干脆坐在地上去。

(看到塑料袋子拉起来的那部分吗?只是云云塑料袋的其中一格,我们必须在每一个格的每一排草莓拔草和去叶子。不吃他几打草莓,太对不起我的指甲了。)

第三项是包装,把採到的草莓、courgette 和隔壁邻居批发来的绿、黄奇异果包成半公斤包和一公斤包,准备拿到星期六的菜市场卖。顺便有免费的绿和黄奇异果,和一大堆的 courgette 和柠檬。

第四项是卖菜,喔… 我在纽西兰巴杀卖菜咧!
4点早上就起床,坐在卡车内一路晃到距离 KeriKeri 一百公里的城市(Wangarei) 去摆摊子。天微光,就有人手拿着清单,提着篮子、拖车、环保袋来进货,通常他们会买进一个星期份量的蔬果,有些人则是开餐馆的,所以都大量进货,生意兴隆。街头、街中和街尾有卖艺的在唱歌或弹吉他,大家都会有那个兴致买束花,太阳花、胡姬花、非洲菊和不知名的花,握在手里,插在拖车或篮子上… 这样的菜市场好不写意!卖菜之余,我也逛街,与乳牛牧场商买了一瓶完整的、没提炼或加工的纯牛奶,杯子上的浓浓白色印,牛奶香… yum yumm


第五项也是最后一项是跟番茄拔枝和帮西瓜拔野草。是我最后一天也最累的一项任务,蹲下来,再站起来,再蹲下来,站起来,没完没了。在几个小时后的现在,我就瘫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我左半边脸和后颈项还感到太阳猛晒后的烫。我的伙伴啊,开朗并乐观,一直嚷着… 要 12点啦,快 12点啦,最后一天工作要珍惜啊!其实啊,是等会儿午餐的四川红烧牛肉和清炒 kamo kamo,像挂在我前方的胡萝卜,引着我站起来又蹲下去,拔枝,除草和… 瘦腿。

才这几天的菜田生活,我们就变成农夫,我们的手就变成农夫的手,黑、干、粗、指甲从没有干净的时候。


是有干净的机会啦… 只是我们跑去临近的海滩 (Paihia) 学当地原住民抓了一大堆的蛤,手指甲里塞满黑黑的沙。机缘巧合又发现纯天然的 Hot Spring,浸在充满矿物质的黑黑的热池,又用黑色火山泥涂满全身上下,顺便磨砂,手指甲挤满黑黑的泥… 哈哈… 黑得心甘情愿。

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道:我的手越肮脏 眼神越是发光… 在这几天这首歌特别好听 :)

Saturday, November 2, 2013

淡淡的情绪

从 7月7号到现在,我待在雪山脚下的小镇都已快 4个月。工作时往山上跑,假日时也往山上跑… 一整个冬季,一个星期七天,工作,滑雪,工作,滑雪,工作,滑雪… 恨不得一个星期有八天,即使是第八天,我应该也会工作或滑雪…

看着厚厚的雪覆盖整座山到好像退潮后露出的黑褐火山岩,雪越来越少… 从厚厚一层加一层的冬衣到薄薄的两层有时还会流汗,温度越来越高。在初春的这个时候天气又不好,一直刮风把雪吹掉,一直下雨把雪溶掉,让人看得穷焦急。



那一天的关山,在 Taupo 逛街时,忽然收到一个信息:


把手机递给室友看后,我就一直恍神…
梦游了半天,晚上才回过神来,欲哭无泪的宣告:我接受事实啦,我没得滑雪啦!

然后,在住了几个月,乱得不像话的宿舍房间内,各拿着一瓶酒,干杯
为什么?为前途。


再留下来做最后几天的大扫除,这个季节正式结束。就像一部电影结构,压抑兴奋的开始,高潮迭起,谢幕。我没有太多的伤感,所有的失落、惆怅、感慨都在干杯的那个晚上干掉,可以参与滑雪场的部分运作过程,与世界各地不同文化背景的年轻人共事,增广见闻并也学会滑雪… 怎么说,都是我的运气。

明天即将离开 “安定”的生活,是另一个未知的新开始。今晚是最后一晚,室友 Deborah 暂时放弃凌乱的行李,在跟她妈妈谈长途电话,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互相调侃也互相抬杠,我会舍不得她… 如往常一样,我以已经维持了4个月的姿势躺在床上记录着,旁边放着吃完的 TipTop Cookies 冰淇淋,这种舒适,我也会舍不得… 记得上一次离开 Napier 苹果包装厂时也是,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迟迟不要睡觉,在客厅慢慢收拾行李,跟被被、Maggie、Yuri、Esther、Megan 等人东拉西扯… 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

我泛滥的舍不得都变得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