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29, 2013

完美的一天

怎么样的一天才算是完美的一天?

那一天需要温度适中,可视度无可限量,无风无云,即使有云,云也是在我脚下,雪地要好滑,最好是昨晚下的新雪,软软的,再加上雪山少人,那么滑来滑就去无需闪人… 这会让所有人快乐得像刚学飞的小鸟,在阔大的雪场上 S 转、大转、S 转、大转,学着控制速度,张开手臂,随着地心吸力,听着自己的呼吸,感觉那种滑雪的专注和刺激… 边滑还会边自言自语 “来,慢慢慢”,“好了好了,转”… 偶尔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 wohhh", "woww",反正只有自己听见。有一次,在这么一个完美的一天,我坐最后一趟的 chairlift 去上到顶部,然后滑下来… 整个场静静的,最远方可以看到海的地平线,听着自己的雪板与雪摩擦的声音,shua... shua... shua... 

要我怎么形容这种澎湃的快乐呢?



如果下雪,虽然一定程度的影响可视度,也没关系,轻柔的羽毛从天飘落,就像圣诞节提早来临的浪漫与温馨。或是像雪花冰一片一片的削下来,落在身上、地上还若无知觉,转眼覆盖一切变成白茫茫,没有白茫茫的的地方也像在长面包上洒上的糖霜,每个人都会说 "It's lovely" 。这时候跌倒会有 “yie” 被压扁的感觉,雪地沉下几寸厚,满身雪,仍然是 "lovely"… 就顺便吃一口雪吧,解渴。如果是像水晶冰雹的雪,打在地上会沙沙作响,打在脸上会痛,也由它好了,我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去淋雪,雪场永远需要新雪。

天上飘下来的雪,每次都会不一样,雪地的雪质也是。早上天气较冷,雪的表面会结一层冰,硬的,到了午后阳光的照射使冰溶化,那就比较好滑。有时雪质是像棉花糖,或会像 mogul 一粒一粒大粒小粒,或像松松的沙;一些雪道有被 groomer 扫过,雪比较整齐,一些雪道则没有,磕磕绊绊,难以控制,容易让新手跌倒。


如果温度低、下小雨、刮轻风、飘雾、可视度适中… 那我就去上堂课好了,纠正滑雪技术、错姿势、坏习惯。怎么我的 parallel 双脚并齐时会会不稳?在比较窄的雪道上要怎么 parallel 控制速度?教练会一直叫我转弯时向上弯,不要 S 要 C,不要快要慢,不要看着脚要看前方,身体放松向前倾等等… 我已经忘记上一次这么专注的做一样东西是几时了。可以让自己有机会进步,这样的一天还算是接近完美

如果天气差,下大雨、刮大风… 刮得 chairlift 摇摇晃晃,站在高处很陡的斜坡上会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随波逐流,大雨像海浪拍打在身上… 不管衣服裤子手套多么防水,还是会从里至外的湿透,鼻涕猛流又擦不掉… 狼狈是狼狈,一位 kiwi 同事 Syney 在我曾退缩时说过 "come on LV, the mountain won't everyday good weather waiting for you, you've to adapt to it",我把它记下,以后都一直以万夫不当之勇冲上山。在坏天气滑雪也是一种好玩的挑战,这种机会不常有。只要雪场没关门,就代表在这种天气滑雪是被允许,那么天气不管多么差,这一天还不算太差

...... 

我的完美标准都这么有伸缩性了,这几天雪山竟然是关门! >.<   >.<  >.<

Monday, September 23, 2013

喝咖啡

雪山上有三间 Cafe,我是在底部的 Alpine cafe 担任 Cafe Attendant,打杂的。工作的时候,我会时不时溜进咖啡吧台里帮忙是 Barista 的室友 Deborah,顺便学着喝咖啡,一天一杯,还不小心的喝上瘾…

是的,喝咖啡真的需要"学",最基本的是要先弄清楚咖啡、奶和奶泡的比例而衍生出来不同的 coffee beverage 名词。这有别于其他世界各地的咖啡厅。
咖啡系列:
Short black: 类似 espresso,浓缩咖啡,不加奶或水。
Long black: 类似 americano,espresso 加水。half or three quarter or full water.
Cappuccino: espresso, 奶,奶泡比例 1:1:1
Latte: espresso,奶比例约 1:2,一层奶泡在上面。
Flat White: espresso,奶比例约 1:2,类似 latte,多出现在澳洲和纽西兰。
Mochacino: espresso,奶比例约 1:2,加巧克力粉在奶里。
不是咖啡系列:
Chai Latte: 类似茶的糖精加奶。
Chocolate: 巧克力粉和奶。
小孩的 Fluffy。
各类的茶包: English breakfast tea, earl grey tea, peppermint tea, green tea, camomile tea 等等。

从磨咖啡豆机 (coffee grinder) 拉出咖啡粉会用 Porter filter 盛着,接着用 tamp 把咖啡粉打夯(压扁),再装进咖啡机 (pressure machine) 里,以高温"煮咖啡",咖啡会在 25-30秒件流完… 这整个过程 Deborah 简称为 – 做shot,"LV,帮我做 shot 一下",我会就卡卡卡的拉咖啡粉,压实,装上咖啡机上,放好杯子(regular 或 large),等咖啡流出来… 我右手就这样拉出茧来。打磨出来的咖啡粉的幼和粗,打压的咖啡太用力或太松,都会影响咖啡的流量和品质。举例来说,咖啡粉过粗,煮咖啡时流得快,就不 concentrate,那就是稀;咖啡粉过幼,煮咖啡时流得慢和久,咖啡就会煮焦。这些有关Calibration 方面的问题就要靠咖啡师的经验了。

一杯好喝的咖啡需要好咖啡豆,好牛奶,好咖啡机,最关键的还是好咖啡师。除去经验不说,她要有好记性,凌危不乱,且有耐性,那么 steam 着牛奶的时候还可以回答我的疑问。Steam 牛奶就需要咖啡师经验的累积,steam 过的奶比较香,口感好,而且需要从中取得漂亮的泡。Deborah 时常说,"牛奶泡打得美,比你的脸还滑,还会发亮"(kns, 我不喜欢她用我的脸来做比较)。牛奶泡是蛮重要的,至少对我来说,它影响咖啡的口感和美观,间接影响一杯咖啡的品质。我在寻找我喜欢的味道当儿,Deborah 也在忙着学画咖啡 (latte art),她已经练到闭著眼睛都能拉出一枚 love shape ,现在正在学闭眼画叶子… 她再这么嚣张,我就叫她画座巴黎铁塔给我。


进一步,我知道原来咖啡有 single shot(一个shot的expresso)和 double shot(两个shot的expresso)之分,通常小杯的会是 single shot,中或大杯的会是 double shot,这还视各个咖啡厅的配方而定。一些重咖啡的人会要求 extra shot,浅咖啡的人会要求 half strength 减 shot,一些不能喝咖啡因的或在戒咖啡的可能会要求 decaf 咖啡,就是没有咖啡因的咖啡粉。如果你有注意,在咖啡吧台上会有许多瓶瓶罐罐,它们通常是 artificial flavor – 糖精如: Chai、Vanilla、Caramel、Hazenut syrup 等等… 一些顾客会要求在他们的咖啡上加上某种糖精,要 pump 几 pump 的糖精有时他们会自己决定,大多数还是凭咖啡师的经验来调。

你以为顾客这些要求很麻烦吗?还没完呢!
一些顾客会要求咖啡师在他的咖啡里预先加糖,一包或两包,white、brown 或 sweentener。一些顾客会要求不要用 original milk 而用 trim milk soy milk。一些顾客会要求他们的咖啡 extra hot,如果是点给小孩的 hot chocolate,会要求 kids temperature,外加几颗 marshmallow。一些点 long black 的会要求少许的奶成为 caffe macchiato,点 English breakfast tea 的也会要求加少许奶,点 cappuccino 的要求在咖啡上洒 cinnamon 粉或 chocolate powder 等等…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诸多要求,因为就我对我自己的咖啡有时也诸多要求…

所以,我只能说喝咖啡是一件很个人的事

总结以上的所有选择,用高级数学的 Keberangkalian / probability 算法,一天一杯不重复我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把所有的选择喝一遍,记得那味道再与其他的做比较… 别傻了,我当然不会这样囫囵吞枣,乱喝一通。都说,喝咖啡是很个人的事… 喜欢上一种 coffee beverage,就会不自觉的几乎每一天/每一次都点它,其他的会大概试一下,绝大多数还是会选择自己的那杯咖啡。我喝咖啡的经验还很浅,基本上只会分 Okay 和 不Okay,好喝和不好喝,不像一些高人一喝就能喝出分别来,告诉咖啡师其中的一丁点的不一样,他们好厉害!



在宿舍,我问意大利人 Flo 对咖啡的看法,他的回答很干脆,他…… 不喝咖啡。
他说意大利人不像纽西兰空闲,不会有这么多选择且不会坐着赏美景尝咖啡,通常会在咖啡"黄金时间"内将它喝完,讲求的是精、准、快,就像 Julia Robert 在 eat pray love 里的场面一样… 嗯,有趣。或许每一次的旅行,我可以顺便去品尝当地的咖啡与了解当地的咖啡文化,为旅行添多一样… 享受…

舌尖上的享受,连打嗝都会让人回味无穷… 咖啡香

为什么他们会说 “你是我的那杯茶”,”这不是我的茶”,这样的说法?试想想,“你是我的那杯咖啡”… 哇,这样的爱浓郁多了… 我也只能说喝茶或咖啡是一件很个人的事。

Friday, September 20, 2013

季节的变化

季节的变化是多么的明显与突然,或者说明显的突然,昨天还是冬天,一觉醒来路边原本干枯的树都开满花,早上 6点的天空已经光亮,冬天与春天之间的距离仿佛只是一个夜晚。我啊我还在那边霜吊儿郎当、嬉皮笑脸,都来不及假装伤春悲秋感叹风花雪月,季节就傲然离开,我啊我就像知错的男人,苦巴巴的在季节后面追… 一直从夏到秋,秋到冬,冬到春… 

我从没有习惯,也没有学乖。

随着季节的改变,人事物也跟着改变。这,是所有打工度假的人都会面对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考验,处理感情的考验。

交朋友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相同目标的朋友,一个开口说话的理由、共同的语言、正常的话题、诚恳的态度… 从陌生人到朋友只需几分钟的时间。在苹果包装厂工作时,认识到的来自各国的打工度假、年龄相仿的朋友,一些更是我的 flatmates,住在一起,早也见,晚也见,早上轮流刷牙,晚上挤在厨房。一有长假,就会去临近的地方旅行,观候鸟、爬山、去热气球展,周末,会时不时有个 Potluck Party… 还有,在那边一起工作的泰国同事,是一天 8个小时的工作伙伴,培养工作默契之余还会聊天,从他的家乡的菜色聊到最近暗恋那位泰国女生… 周末,可能还会有泰式派对…  

然后,时间飞也似的,季节结束,各自继续各自的计划,回国的回国,旅行的旅行, 每次的离开,看着食堂空出来的座位,不管怎样,心里都会有少少的涟漪,我会尽量漠视这种感觉,打工度假的离别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无需太矫情…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可是,写纪念册、拍合照、拍"立可白"照片在照片下留言、add facebook、写卡片… 每个人都在维护着脆弱的联系,谁也不希望与谁失去联络。是他先离开,然后她离开,然后他离开,谁都不希望自己是最后离开的那一批,我想这是因为不想承受更多离别的场面… 选择先行离开或后离开,其实不会有太大的分别,离别总是依依。

在不一样地方的背包客栈认识的朋友,站在厨房聊下天互换资料,在巴士站等 transit 时也会遇到比较投缘的华人,不小心在 Taupo 做临时翻译员的导游,第一打工换宿在羊棚教我跳舞的老好人,第二打工换宿全吃素的 Robert,Pimmy,Benny 等等,有些相处一两天,有些相处几个星期,刚开始都只是普通聊天,慢慢就是朋友,某些时候后就会离开到下一站去… 明知是短暂的朋友,那么还要用心经营吗?答案是当然,不要想太多。这些日子与人拥抱的次数是我一生人的总和,一句 take care 和一个拥抱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想我是越来越滥情了。

在雪山工作有两个半月,在山脚下的小镇随便乱走都会遇见认识的朋友,还有一个半月雪山就会关门,从下个星期开始,那些慢慢混熟的朋友又将要一一离开… 又是一股季节变迁的现象… 不久前,在这里逗留一个半月训练的韩国人回去韩国,山崎教练也回日本,来这里三星期滑雪度假的 Kong 也回到马来西亚去了… 几乎是每天在山上餐厅看到的人,忽然不见,心情难免低落。室友 Deborah 闲闲说:"怎么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你还不习惯啊?"

我是已经习惯离别,但是不习惯离别的心情。


我一直追着的也许不是夏天的日长夜短或秋天的橙色落叶,而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朋友,一起去莫名的海滩抓鲍鱼、一起在云里面爬 Tanaraki 山… 不久的将来你我他可能会再见面,可能不,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当下,不舍得的不是温度的变化,花开或花落,不舍得的是某种环境,某种时间,做着的某种事的那种心情… 不小心的烙在回忆里,以后想起还会泛起少少的笑容,感到点点的温馨。

就像青春一样,我挥不挥霍她都会逝去;那么我吊不吊儿郎当、嬉不嬉皮笑脸,季节还是一样会离开… 那教我如何珍惜呢?在这些季节里努力并认真的嬉戏,应该就是所谓的珍惜了吧…

Saturday, September 14, 2013

生活中的小事

飘大雾,坐在 chairlift 上,一双 ski 和一件 snowboard 在空中晃呀晃。我跟 Teck 在聊天。

我问:为什么学 snowboard?
他说:因为… We don't stop playing because we grow old, we grow old because we stop playing.

这应该就是他做人的宗旨吧?
我猜不出他的年龄。

或许我可以把它改成:
We don't stop learning because we grow old; we grow old because we stop learning."

变成我的宗旨。

以后也没有人会猜得出我的年龄。


Wednesday, September 11, 2013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自上次跌倒后的三天,9月6号,我拿了 2个小时半的假,上山去。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和专来滑雪度假的大马人 ski 高手 Kong。我以为那小意外的后遗症除了是半边身体酸痛和背部的刮伤之外,没什么,直到我坐上最低的 chairlift,我紧张、不安、心跳乱了节奏…

这是怕
怕斜坡,怕 off piste,怕山崖。

跟着 Kong,我们从比较陡的蓝线开始滑,我滑得很慢,用最 basic 的 pizza 滑法,那我一直想要的平行 parallel 滑法已经被我跌丢。在下着比较窄的陡坡时,会故意让自己跌倒,坐在雪地上,瞪着右边的 off piste,会自己在地上 manually 自己转好方向才站起来,"不要怕,再滑多一次。" Kong 说。这个陡坡,我滑了三次,在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跌倒,不再让自己坐在地上转方向。接着,我们去滑比较简单的黑线… 滑下来的速度切过迎面来的风,我重新接受那感觉。当成功滑下来后, 与 Kong Highfive 拍手,yeah!这条黑线陡坡,我滑了两次…

"信心回来了吗?走,上 Highnoon。" 于是,我们换另一架 chairlift,到最高的山上去。我当然还是紧张,看向那天跌倒的 Trail 和翻出去的那 off piste 部分,"不严重啦,是冰来的,身体还可以滑下去,又不是石头,不要怕。"Kong说,然后他指向另一个方向,他上午在一条双黑线滑雪,在犹豫要不要向前去时,看到前面那个人滑雪失控从大石头垂直坠落约两层楼高的雪地上,被 ski patrol 拖走下山去,我看向那里,吞一吞口水(结果他绕道滑,怕,整天走安全路线,所以他大少爷才有时间帮着我捡回我满地的信心)。

我并没有滑上次跌倒的黑路线,我绕过这路线走另一条比较难的蓝路线滑下来… 试着控制自己的眼睛、身体、手脚、和专注力… 还是跌倒,在跑道内,ski 飞出去… 这次没有日本教练的帮忙,Kong 又早就已经滑到山腰,像小绿豆的大小站在那里等我。我以横行的方式走上山拿回我的 ski 又重新穿上,才约 1meter 的距离,已经够吃力,比起走路,还是 ski 下来比较容易… 哈哈…  没关系、没关系,跌倒而已,谁滑雪不跌倒… 

滑呀滑… 滑呀滑… 
那一天是个好天,太阳高照,雪花粉粉,是克服障碍最好的一天,我满足感暴灯,肾上腺素一直处于满满的状态。我把上次跌碎的信心一片一片捡起来,那一天的我比任何时候的我都专注,浑身发出正能量。"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还没到这地步,我先在它的隔壁爬起来,克服 "跌倒恐惧"后,接下来练习滑雪 skill 和 level … 慢慢来,比较快。谢谢 Kong,谢谢他带我满山跑,如果没有他的鼓励,我不会去走黑线,也应该短期之内没有那个胆量上回去 highnoon。


下到 Base,到重回工作岗位,一边吸尘一边回想,我一直很 high… 一直想笑又不敢狂笑的压抑傻笑… 呵呵呵… 


(今天雪山关门,山上刮 8 级大风-Gale,平均 67km/h 。山脚下的宿舍外风速是 38km/h。)

Thursday, September 5, 2013

滑雪(小)意外

前天,9月3号,天气晴朗。是我最最最幸运的一天。
需要 24小时后,我三魂七魄才归位,左边身体从颈项到肩膀酸痛,背部有几道刮伤…仔细的回想一幕幕, 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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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有一位高高手滑雪教练,来自日本的 Yamazaki San (山崎秀一),是整座山滑得最快的人,他恰恰是我的朋友,我说:"你就快回国,再不表演给我看,我就看 YouTube好啦。"他很爽快的答应,顺便带着我与另一位来自马来西亚的朋友 Kong 上到最高的跑道。他说:"你跟着 Kong San 滑倒山中央,在那边等着,我滑下来给你看。"

故事由最简单不过的理由开始。

我站在顶端,无瑕观看美景,我说,这很陡,我还没试过这黑色路线,我怕… 是那种双脚踩在地上都会滑下去的陡,更何况我双脚在 ski 板上。没有后路了,它跟 bungy jump 一样,越站越久越怕,我本来就已经有够怕。于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我滑了下去,转了一个弯,再一个弯… 转不过… 就这么一瞬间,冲过跑道,off piste,翻下山,一直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着撞下去… 停不了。

我看到的画面是:白色的硬雪(因为我脸在地上),跟蓝色的天,就一直白蓝白蓝蓝白白蓝的颠簸,如果开着录影机把录影机丢下山好像保龄球一样,就会拍到看到的画面。恐惧只是在冲出 track 的那一刹那,一直撞来撞去的滑下来时,那冲下来的速度使我脑中一片空白。我不受控制,我 ski、poles… 全被弹开。然后,我终于不知道怎么的停了下来… 

故事在凄惨的高潮后还没有结束。

一秒,山崎已经在我旁边,脸青青,捧着我一路掉下的 ski 和 poles,接着 Kong 也滑到我旁边。我坐着对自己发了几秒脾气,然后拉下护颈巾,向他们咧开嘴笑… 哈哈… 我没事没事,还是好好的,不用担心… (这笑容是送给自己的)

山还很高,我还是得重新穿上 ski,重新站起来,从 off piste 的路斜滑向另一边的跑道 (on piste),硬绷绷的雪上是一层冰,不小心失控又会是好一阵子的保龄球… 在经历最怕的情况后,我好像没这么怕了,至少这次高高手在旁边,一步一步的跟着他。有一次,在最陡到我停在那边考虑很久怎么转弯时,他直接把我凌空抱起转方向,it's magic! 好像重零开始的学滑雪一样,我用了好久的时间滑下来,滑倒在山下的雪地上,久久不要爬起来… 脚软,还是 山崎教练帮我脱掉我的 ski,捧到门边去又扶我起来。

结果,我还是没看到山崎教练传说中快到离谱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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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我清醒过来后,追着 山崎教练和 Kong 拼凑故事零零落落的片段。我告诉山崎教练,他根本是英雄救美,我简直是仰慕他,尤其是凌空抱我转方向那一节!我问他当时我转不过弯,滚出跑道滚翻下山时,他怕不怕?他说:"当然怕,幸好是 icy 和硬雪,不是石头。"他的一位意大利朋友教练说他在山下看到的画面是 spectacular…

然后我问 Kong,他有什么反应,他说他愣着 "oh... Wow... No no nooo..." 是 山崎先醒过来,跟着我的 off piste 直冲下去,一路风速的拾起我的 ski 和 poles。他说我用左边向下滑了越 100meter,再用脚向下滑了 50meter,就停下来。"还好啦,很好的 experience咧,150meter 而已,我试过 200meter,头往上背部滑的更恐怖,哈哈哈。不过你回去叫 Deborah 泡杯定惊茶给你啊!"(他在安慰我)

他问:这次学到什么教训?
我说:下次跌倒,要让自己跌在跑道内。
他拍手:对啦!


那不受控制滑下来的无力感和那直冲下来的速度,还时不时充斥我的脑袋记忆感官… 还是怕,却也觉得好玩,这是珍贵无比的经验… 但这种经验一次就够啦!
谢天谢地。